“两位，一共是10800元。”

店员小姐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甜美微笑，将那张长长的购物小票和一台白色的刷卡机一并推了过来。

空气中弥漫着高端护肤品独有的、昂贵的复合香气。俞静的指尖微微发凉。

站在她身边的孟蕊，亲昵地挽住了她的手臂，语气轻快得像是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静静，你先把卡给店员吧。”

“我们今天买的这些，分成A、B两单了，你那单的金额多一点，你先付了全款。我回头微信上转你就行。”

孟蕊的声音温柔又笃定，仿佛这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排。

俞静的心脏猛地一沉。

她的大脑在瞬间当机，空白了足足三秒。

A、B两单？

我那单多一点？

她下意识地看向桌上那堆战利品。左边是孟蕊的，五六个沉甸甸的盒子，其中一瓶是她只敢在杂志上看的“鎏金面霜”。

右边是她的，孤零零两瓶精华和一瓶水。

怎么看，也不可能是她那单多。

店员的微笑依旧标准，但目光已经带上了一丝催促。

孟蕊轻轻晃了晃她的胳膊，“快呀静静，后面还有人排队呢。”

俞静抬起头，迎上孟蕊那张画着精致妆容、显得格外真诚的脸。

01

俞静在这座城市已经漂了五年。

她有一份不好不坏的工作，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里做数据核算。

每天的生活，就是面对无穷无尽的表格。

她的出租屋在城中村，三十平米，被她收拾得一尘不染。

桌上的日历，用红笔圈出了下个月十五号。

发工资的日子。

俞静对数字极其敏感。

她电脑里有一个加密的表格，记录了她从工作第一天起至今的每一笔开销。

房租，水电，伙食，交通。

还有一项，是“家庭支援”。

上个月，这项支出是五千元。这个月，是六千。

她母亲的身体不好，慢性病，需要长期服药。

俞静的目标很明确，攒钱，付首付，买一套属于自己的小房子，把父母接过来。

她活得像一台精密的仪器，情绪稳定，物欲极低。

她不逛街，不喝奶茶，最大的娱乐是在周末去超市买打折的蔬菜。

同事们觉得她有点“抠”，甚至有些不合群。

俞静不在乎。

她觉得那些下午茶、那些网红店打卡，都是虚无的泡沫。

她唯一的情感出口，是她的朋友圈。

她不发，只看。

她最常看的，是一个叫孟蕊的女人发的朋友圈。

孟蕊是她的大学同学，但不同系，甚至不算熟。

毕业后，两人不知怎么就加上了微信，成了“点赞之交”。

孟蕊活在另一个世界。

一个俞静只敢在梦里想象的世界。

孟蕊在一家顶尖的公关公司工作，她的朋友圈里，永远是光鲜亮丽的。

今天是和某个明星的合影。

明天是某场高端酒会的现场。

后天是定位在马尔代夫的沙滩。

她用的包，她穿的裙子，她吃的餐厅，都是俞静需要打开搜索引擎才能知道价格的。

俞静有时候会想，同样是毕业五年，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这么大。

她羡慕孟蕊。

不，她渴望成为孟蕊。

或者说，她渴望拥有孟蕊那种“松弛感”。

那种不必为下一顿饭、下一个月房租而焦虑的松弛感。

她把这种渴望深深地埋在心底，用更严苛的预算表把它压住。

直到三个月前，孟蕊突然给她点了个赞。

还不止一个。

孟蕊一连赞了她十条朋友圈。

俞静的朋友圈很无聊，大多是转发的公司新闻，或者偶尔拍下的天空。

孟蕊的“十连赞”像一块石头投进了俞静沉寂的湖心。

紧接着，孟蕊发来了消息。

“静静，好久不见呀！”

俞静受宠若惊，握着手机，斟酌了半天才回：“是呀，你好吗？”

“我刚跳槽，新公司就在你附近那个中央商务区。看你朋友圈，我们离得好近！”

俞静的心跳开始加速。

“是吗？好巧。”

“我好累啊，刚忙完一个大项目。改天请你喝咖啡呀？我记得你以前超爱喝拿铁。”

俞静愣住了。

她不记得自己爱喝拿铁。

她甚至不记得大学时和孟蕊有过任何关于咖啡的交谈。

但她没有反驳，她回了一个字：“好。”

她为这个“好”字，失眠了半宿。

她开始期待。

期待着那杯咖啡，期待着能近距离地看一看那个光鲜的世界。

她甚至打开了衣柜，把自己最“体面”的那件衬衫拿出来，熨烫平整。

她开始幻想，或许，她也可以拥有不一样的人生。

或许，孟蕊就是那个能带她推开另一扇门的人。

这种渴望，像一株在阴暗角落里疯狂生长的藤蔓，迅速缠绕了她的理智。

她太孤独了。

她太需要一个朋友了。

尤其是一个像孟蕊这样的，“成功”的朋友。

她告诉自己，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叙旧。

但她的内心深处知道，她想抓住点什么。

她并不知道，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所图时，无论是图钱，还是图那份虚无缥 缈的“阶层认同”，她都已经把自己放在了猎物的位置上。

一个星期后，孟蕊的消息再次传来。

“静静，这周六下午有空吗？我们去国贸那边逛逛吧。”

“听说那边的咖啡厅很不错。”

俞静看着“国贸”两个字，那是她只在上下班路上仰望过的地方。

她深吸一口气，回复：“好，我有空。”

她决定，那一天，要给自己放半天假。

就半天。

她打开了预算表，在“人情往来”那一栏，犹豫地填上了人情往来”那一栏，犹豫地填上了“200”。

她想，一杯咖啡，加一块蛋糕，顶天了。

02

周六的国贸商城，冷气开得像不要钱。

俞静穿着那件熨烫过的白衬衫，和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站在金碧辉煌的大堂里，手心微微出汗。

她觉得自己像一滴水，混进了一锅滚油。

孟蕊踩着高跟鞋，从旋转门外走了进来，像一道光。

她穿着一条剪裁利落的香槟色连衣裙，卷发蓬松，妆容精致。

“静静！”她隔着老远就热情地挥手。

她走过来，自然地挽住俞静的胳膊，一股昂贵的香水味瞬间包裹了俞静。

“哎呀，你可真难约！”孟蕊的语气带着熟稔的嗔怪。

俞静有些局促，“最近……比较忙。”

“走，我们先去喝东西。”

孟蕊带她去了一家位于三楼的咖啡厅。

菜单是全英文的，俞静看得有些吃力。

孟蕊熟练地点单：“一杯燕麦拿铁，一杯手冲耶加雪菲。再来一份提拉米苏。”

她转头对俞静笑：“我记得你就爱喝拿铁，燕麦的健康。”

俞静再次愣住。

她明明记得自己大学时为了省钱，只喝速溶。

但孟蕊的笃定和热情，让她把到了嘴边的“我不喝拿铁”又咽了回去。

“谢谢。”她小声说。

咖啡端上来，拉花很漂亮。

孟蕊没有急着喝，而是举起手机，对着咖啡、甜点和俞静，拍了好几张照片。

“静静，你皮肤底子真好。”孟蕊一边修图一边说，静静，你皮肤底子真好。”孟蕊一边修图一边说，“白净，毛孔也细。”

俞静的脸瞬间红了。

这是她第一次被“美女”这么近距离地夸奖。

“就是……”孟蕊忽然凑近了些，仔细端详她的脸，就是……”孟蕊忽然凑近了些，仔细端详她的脸，“眼下有点干纹，法令纹也开始有点迹象了。”

俞静的笑容僵在脸上。

“你现在用什么护肤品？”孟蕊问。

“就……超市买的保湿水和乳液。”俞静的声音更低了。

孟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静静，不是我说你。女人啊，过了二十五岁，就不能这么糙了。”

她点开自己的手机相册，给俞静看她的梳妆台。

“你看，这些，精华、面霜、眼霜，一步都不能少。”

俞静看着那些她只在广告里见过的瓶瓶罐罐，喉咙发干。

“这……这得很多钱吧？”

“钱是什么？钱是王八蛋，花了才能赚。”孟蕊轻描淡写地说。

“你现在省钱，以后就要花更多的钱去医美。这叫什么？这叫‘无效节省’。”

“你得投资自己。你把自己打理好了，自信了，机会自然就来了。”

孟蕊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戳在俞静的痛点上。

“自信”、自信”、“机会”、“投资”。

这些词汇，像一把把小锤子，敲打着俞静那颗自卑又渴望的心。

“我……我工资不高。”俞静窘迫地说。

“谁一开始工资高了？”孟蕊笑起来，谁一开始工资高了？”孟蕊笑起来，“我刚毕业那会儿，月薪五千，我也敢买三千的面霜。你不给自己压力，怎么有动力？”

她喝了一口咖啡，继续道：“你看看你，名牌大学毕业，做数据核算，这么聪明一个姑娘，怎么就不能活得漂亮点？”

俞静被说得哑口无言。

她感觉自己那套严苛的预算体系，在孟蕊这套“自我投资”的理论面前，显得如此小气，如此上不了台面。

喝完咖啡，孟蕊买了单。

俞静抢着要付，孟蕊按住她的手：“说了我请的。下次你请。”

俞静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孟蕊不仅漂亮大方，还这么体贴。

她们逛了一下午。

孟蕊对各大品牌如数家珍。

她会拉着俞静去试那些昂贵的衣服。

“你身材好，撑得起来。”

她也会拉着俞静去闻那些顶级的香水。

“这个味道适合你，清冷，有距离感，特别。”

俞静整个人都飘飘然。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身材好”，原来自己是身材好”，原来自己是“特别”的。

到了晚饭时间，孟蕊选了一家精致的融合菜餐厅。

菜很好吃，气氛也很好。

吃完饭，服务员拿来账单。

俞静赶紧去掏钱包。

“哎呀！”孟蕊一拍额头，哎呀！”孟蕊一拍额头，“我换了个小包，钱包忘在车里了！手机快没电了！”

她晃了晃黑屏的手机，一脸懊恼。

“静静，你先付一下吧。我回头转你。”

“没事没事。”俞静毫不犹豫地拿出卡刷了。

一顿饭，八百六十元。

俞静的“人情往来”预算，瞬间赤字。

但她不觉得心疼。

她觉得，能和孟蕊这样的人做朋友，花这点钱，值。

孟蕊对她那么好，夸她，鼓励她，还请她喝那么贵的咖啡。

回去的地铁上，俞静还在回味孟蕊的话。

“投资自己。”

她打开手机银行，看着那个离首付还差很远的数字。

她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这样苦行僧似的生活，到底有没有意义。

她没有收到孟蕊的转账。

她想，孟蕊大概是手机没电，忘记了。

没关系，才八百多。

第二天，孟蕊在朋友圈发了她们的合影。

配文是：“和我的宝藏闺蜜静静，度过了超开心的一天。”

照片上的俞静，被美颜滤镜磨得有些失真，但笑得很开心。

下面一排排的共同好友在点赞。

“哇，蕊蕊的朋友也是美女。”

“这是哪家咖啡？好精致。”

俞静的心，彻底被俘获了。

她觉得，孟蕊是真心把她当朋友的。

当“闺蜜”的。

又过了一周，孟蕊再次发来了消息。

“静静，不得了了！我最爱的那个护肤品牌在搞活动！全年最低价！”

俞静的心一跳。

“什么活动？”

“国贸专柜，满10000减2000！力度超大！”

一万。

俞静倒吸一口凉气。

“我一个人肯定凑不够一万。静静，我们一起拼单啊！”

孟蕊发来一个“星星眼”的表情。

“你不是说想换护肤品吗？这次买最划算了！我研究过了，算下来等于打八折！”

“你买你的，我买我的，我们就是凑个单，拿那个满减。多划算！”

俞静看着“八折”两个字，心动了。

她的数据核算大脑开始运转。

如果买原价两千的东西，打八折，能省四百。

孟蕊说得对，这是“有效节省”。

而且，这是孟蕊主动邀请她的。

这是“闺蜜”之间的分享。

俞静被那种“被需要”、被需要”、“被纳入圈子”的兴奋感冲昏了头。

她回复：“好啊！什么时候去？”

“就这周末！”孟蕊秒回。

“太好了静静！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们一起去扫货！”

俞静握着手机，脸颊发烫。

她仿佛已经踏入了那个光鲜的世界。

她打开了预算表。

看着“家庭支援”那一栏，她犹豫了。

她想，妈妈的药……下个月还能撑一撑。

而她，也该为自己“投资”一次了。

就一次。

03

出发前的那个周四晚上，俞静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静静啊，你这个月……钱还够用吗？”母亲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小心翼翼。

俞静的心咯噔一下。

“够用的，妈。怎么了？”

“你爸……昨天不小心摔了一跤，去医院拍了片子，还好骨头没事。就是医生说，你妈我的药……最好换成进口的。”

“副作用小一点，对肝脏负担也轻。”

“就是……贵不少。”

俞静的呼吸停滞了。

“贵多少？”

“一个月……要多一千五。”

一千五。

俞静的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挂了电话，说：“妈，你别担心，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放下手机，她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

城市的繁华与她无关。

她打开微信，点开孟蕊的头像，手指悬在输入框上。

她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蕊蕊，我妈身体不舒服，可能……要花一笔钱。”

“这次拼单，我可能……去不了了。”

她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她好不容易才和孟蕊拉近了关系，现在却要因为钱而爽约。

她太没用了。

消息发出去，五分钟后，孟蕊回了。

不是文字，是一条语音。

“静静，阿姨没事吧？严重吗？”

孟蕊的声音听起来急切又担忧。

俞静的心里一暖，赶紧回复：“没事，就是老毛病，医生建议换药。”

孟蕊立刻又回了一条语音。

“哎呀，那肯定要换啊！父母的健康最重要了。”

“钱不够的话，你跟我说，我先转你一点。”

俞静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她没想到孟蕊会这么说。

上周那顿饭的八百六，孟蕊提都没提，俞静也默契地没问。

但此刻，孟蕊却愿意借钱给她。

“不用不用。”俞静慌忙拒绝，不用不用。”俞静慌忙拒绝，“钱我周转得开。就是……这个护肤品，我……”

“嗨！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孟蕊的语气轻松起来。

“静静，你听我说。”

“我们这次拼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省钱啊！”

“你本来就要买护肤品，对不对？现在买，打八折。你下个月买，就是全价。”

“哪个划算？”

“你现在省下的钱，不就等于给阿姨多买药了吗？”

俞静愣住了。

这个逻辑……好像……也没错。

“你不是一直想试试那个XXX精华吗？那个口碑超好。原价1800，打完折才1440，省了三百多呢！”

“我们是去‘有效节省’，不是去‘无效消费’。”

孟蕊又把这个词抛了出来。

俞静的防线彻底动摇了。

“而且，静静，”孟蕊的语气变得语重心长，而且，静静，”孟蕊的语气变得语重心长，“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啊。”

“你压力这么大，再不保养，老得更快。到时候你妈看你憔悴，她心里更难受。”

“把自己打理得光鲜亮丽的，也是让父母放心的一种方式，你懂吗？”

俞静彻底被说服了。

孟蕊不仅理解她，还处处为她着想。

她是在帮她省钱。

她是在教她如何更好地生活。

“蕊蕊，你真好。”俞静是真心实意的。

“傻瓜。我们是闺蜜嘛！”

“那……好吧。我大概买3000左右的。”俞静下定了决心。

“没问题！3000打八折，省600呢！走，周末我们美美地去花钱！”

俞静挂了电话，长出了一口气。

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她既没有耽误“自我投资”，又自我投资”，又“省”下了一笔钱。

她甚至开始感激孟蕊。

周六，她们如约来到了国贸。

还是那个金碧辉煌的商场。

但这一次，俞静的底气足了很多。

因为她身边有孟蕊。

专柜的BA（美容顾问）一看来人是孟蕊，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

“孟小姐，您来啦！”

“嗯，带我朋友过来看看。”孟蕊女王般地颔首。

“这位是？”BA转向俞静。

“我闺蜜，俞静。”孟蕊亲昵地搂住她。

俞静紧张得手心冒汗。

“孟小姐的闺蜜，皮肤底子也这么好。”BA立刻送上赞美。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俞静彻底迷失了。

BA和孟蕊一唱一和，给她推荐了无数产品。

“这个精华是我们的明星产品，去干纹超有效。”

“这个眼霜，配合按摩棒，可以提拉眼角。”

俞静看着镜子里被涂满昂贵护肤品的脸，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变漂亮了。

孟蕊则在一旁不停地“精挑细选”。

“这个面霜，5000的，给我拿一瓶。”

“这个限定精华，3000的，也包起来。”

“还有这个，新出的身体乳，1800，我也要。”

俞静看得暗暗咋舌。

孟蕊一个人，就已经快一万了。

轮到俞静时，她有些局促。

“我就要那个1800的精华，还有……”

“哎呀，静静，别小家子气嘛。”孟蕊打断她。

“满10000减2000。我们多买点，才更划算。”

“你再拿个水，拿个乳液。你那套超市的该换了。”

“可是我预算……”

“预算是死的，人是活的。”孟蕊朝她眨眨眼，预算是死的，人是活的。”孟蕊朝她眨眨眼，“机会难得。错过这次，再等一年。”

BA也帮腔：“是啊小姐姐，这次活动真的很划算。您看您皮肤这么干，这款水1800，这款乳液1600，配合精华用，效果翻倍。”

1800 + 1800 + 1600 = 5200。

俞静的大脑在尖叫。

这超了她预算快一倍。

“蕊蕊，太多了……”

“不多不多。”孟蕊直接对BA说，不多不多。”孟蕊直接对BA说，“就这三样，包起来。”

“再加上我选的那些，一起结账。”

俞静还想说什么，已经被孟蕊拉到了收银台前。

“我们俩，关系好，就不用分那么清了。”孟蕊笑意盈盈。

BA开始飞快地打包，动作优雅。

“两位一共消费了14400元。”

“哇，超了好多。”孟蕊故作惊讶。

“孟小姐，是这样的，我们的活动是每满5000减1000，上不封顶。所以您这边是减去2000元。”BA解释道。

“咦？不是满10000减2000吗？”孟蕊问。

“是满5000减1000，一样的。您消费14400，落在10000的档位，所以是减2000。”

“哦，这样啊。”孟蕊点点头，似乎也不太在意。

“那实付就是12400元。”BA微笑着说。

俞静的心在滴血。

她买的5200，孟蕊买了9200。

总价14400。

实付12400。

她感觉自己像被绑架了。

她和孟蕊，这对“闺蜜”，站在这昂贵的柜台前，关系在这一刻达到了最闺蜜”，站在这昂贵的柜台前，关系在这一刻达到了最“紧密”的联盟。

她们联手，“战胜”了高昂的价格。

“两位，一共是12400元。”BA再次重复。

孟蕊转过头，笑容完美。

“静静，你先把卡给店员吧。”

“我们今天买的这些，分成A、B两单了，你那单的金额多一点，你先付了全款。我回头微信上转你就行。”

这就是开头的那个场景。

但此刻，俞静的脑子是清醒的。

9200怎么也比5200多。

什么叫“你那单的金额多一点”？

她正要开口质疑。

就在她准备掏出钱包的那一刹那——

她的手机，在口袋里“嗡”地震动了一下。

一声清脆的短信提示音。

俞静下意识地掏出手机。

她以为是银行发来的消费提醒。

然而，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短信内容很短，却像一根冰锥，瞬间刺破了现场所有的热烈与香气。

“你是俞静吗？小心孟蕊。”

“她上周用同样的方法骗了安琪，让她多付了2000。”

“她专门找人拼单，自己拿贵的，让别人付全款，她回头只转一半的钱，甚至更少。”

“她管这个叫‘A B单’，但坑的都是B。”

俞静的血液，一寸一寸地凉了下去。

这条短信是谁发的？

安琪又是谁？

什么叫“坑的都是B”？

俞静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慢慢地抬起头，看向孟蕊。

孟蕊依旧挽着她的手臂，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

“快呀静静，发什么呆呢？”

这张脸，这张她一度羡慕不已、无比信任的“闺蜜”的脸。

背后，到底藏着什么？

04

“小姐？请问是刷卡还是扫码？”

店员甜美的声音将俞静从冰冷的震惊中拉了回来。

孟蕊的手臂还挽着她，那份亲昵的触感，此刻却像蛇一样黏腻。

“静静？”孟蕊的催促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急躁。

俞静深吸一口气。

那股昂贵的香气，现在闻起来，只觉得头晕。

她的手没有伸向钱包，而是紧紧握住了那台显示着短信的手机。

她的大脑，那台习惯了数据核算的精密仪器，开始疯狂运转。

短信。安琪。A B单。

孟蕊的谎言。

“你那单多一点。”

她的，5200。

孟蕊的，9200。

总价，14400。

实付，12400。

如果她付了全款12400，孟蕊回头会转她多少？

转一半？6200？

那她就付了6200，买了5200的东西。

孟蕊付了6200，买了9200的东西。

不。

短信上说，“只转一半的钱，甚至更少”。

如果孟蕊只转她5000呢？

甚至，像那顿饭的860元一样，干脆“忘记”呢？

俞静不敢想下去。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赤身裸体站在雪地里的人，刚刚才意识到寒冷。

“等一下。”

俞静终于开口了。

她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发抖，但在嘈杂的商场里，却异常清晰。

孟蕊的笑容僵了零点五秒。

“怎么了？”

“我想……我们还是当场算清楚比较好。”俞静一字一句地说。

她能感觉到孟蕊挽着她的手，瞬间收紧了，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肉里。

“静静，你这是什么意思？”孟蕊的音调高了一点，静静，你这是什么意思？”孟蕊的音调高了一点，“这么多人看着呢，为这点钱，信不过我呀？”

她开始用“面子”来压她。

“多麻烦啊，回头我转你就行了。”

“不麻烦。”

俞静轻轻挣开了孟蕊的手。

她转向那位一直保持微笑的店员。

“你好，麻烦你，把刚才那张购物小票给我。”

店员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孟蕊，又看了一眼俞静。

职业素养让她没有多问，她从机器上撕下了那张长长的小票。

“给您。”

俞静接了过来。

她的目光扫过小票。

上面密密麻麻的商品编码和价格。

她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了那个她最熟悉的工具——计算器。

“静静，你……你这是干什么？”孟蕊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恼怒。

周围开始有若有若无的视线投过来。

俞静没有理她。

她的大脑在飞速计算。

总价：14400元。

满减：2000元。

实付：12400元。

折扣，是2000元。

这个折扣，是基于14400元的总消费才产生的。

所以，这个折扣，应该由两个人，按照各自的消费比例，共同享有。

俞静抬头，问店员：“你好，请问这些商品，可以分开吗？哪些是这位小姐的，哪些是我的？”

“当然可以。”店员立刻回答，她显然也意识到了气氛不对。

她拿过小票，又从电脑里调出记录。

“这位孟小姐选购的是鎏金面霜，5000元；限定精华，3000元；身体乳，1200元。”

俞静一愣。

孟蕊刚刚明明说身体乳是1800。

她看向孟蕊。

孟蕊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白，眼神躲闪。

店员继续报：“孟小姐一共是9200元。”

“这位小姐您选购的是XXX精华，1800元；XXX水，1800元；XXX乳液，1600元。”

“您的一共是5200元。”

（9200 + 5200 = 14400。总价正确。）

俞静的心，又冷了一截。

孟蕊连价格都在骗她。

“好了，静静，算那么清楚干嘛。”孟蕊想来抢那张小票，好了，静静，算那么清楚干嘛。”孟蕊想来抢那张小票，“我9000，你5000，差不多。你付了，我回头转你一半。”

转一半？

12400的一半，是6200。

她让俞静花6200，买5200的东西。

她自己花6200，买9200的东西。

这就是她的“A B单”。

这就是她的“闺蜜”。

“孟蕊。”俞静叫了她的名字，声音冷得像冰。

“我们是朋友，帐才要算清楚。”

她在计算器上按下了数字。

“总价14400，折扣2000。”

“折扣率是：2000 14400 = 0.13888……”

“我们按 13.89% 计算。”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飞点，快得出现了残影。

这是她干了五年的工作，是她最擅长的事。

“我的总价是5200元。”

“我应该享有的折扣是：5200 0.1389 = 722.28元。”

“我需要支付的金额是：5200 - 722.28 = 4477.72元。”

“孟蕊，你的总价是9200元。”

“你应该享有的折扣是：9200 0.1389 = 1277.88元。”

“你需要支付的金额是：9200 - 1277.88 = 7922.12元。”

俞静举起手机，将计算器的屏幕转向孟蕊。

“4477.72 + 7922.12 = 12400。”

“总数，正确。”

“孟蕊，这就是我们各自应该付的钱。”

孟蕊的脸，从白，转成了猪肝色。

她大概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当面“核算”过。

“你……”她气得发抖，你……”她气得发抖，“俞静，你……你为了几千块钱，你至于吗？！”

“我至于。”俞静平静地看着她。

“这不是几千块钱的事。”

她转向店员，此刻的店员小姐，脸上的表情是极力忍耐的震惊和一丝丝快意。

“你好，麻烦你。”

“我们，分开付。”

“我付4477.72元。”

俞静从钱包里拿出了她的银行卡。

那张存着她首付梦的卡。

她把它递了过去。”

刷卡，输密码，签字。

一气呵成。

俞静拿回自己的卡和小票。

然后她后退了一步，看着孟蕊。

“孟蕊。”

“到你了。”

“7922.12元。”

孟蕊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死死地瞪着俞静，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她大概是想转身就走。

但是她的东西，那些面霜和精华，还在柜台上。

店员和周围看热闹的人，目光全都聚焦在她身上。

她成了舞台的中心。

她想要的面子，在这一刻，被俞静亲手撕得粉碎，扔在地上。

“孟小姐？”店员再次开口，声音里已经没有了甜美，只剩下公事公办的冷漠。

“请您付款，7922.12元。”

孟蕊僵住了。

她当着店员的面，当着所有人的面，彻底僵住了。

她的手在发抖，她的嘴唇在哆嗦。

她大概是想破口大骂，但她那“上流社会”的人设，让她骂不出口。

她也想哭，但她不能。

最终，她从那个精致的小包里，极其屈辱地，极其缓慢地，掏出了她的银行卡。

05

孟蕊刷卡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那张薄薄的卡片。

当刷卡机吐出凭条时，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

她没有签字，一把抓过柜台上属于她的那些纸袋，转身就走。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噔噔噔”的仓皇逃窜声。

俞静站在原地，没有动。

“小姐，您的东西。”店员把那两瓶精华和一瓶水，装在一个小纸袋里，递给俞静。

“谢谢。”俞静接了过来。

纸袋不重，但她觉得有千斤。

她花了4477.72元。

比她最初3000的预算，还是多出了近1500。

这是一笔“昂贵的学费”。

她走出商场，耀眼的阳光晃得她眼睛疼。

孟蕊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人海中。

俞静的手机“嗡”地震动了一下。

不是孟蕊。

是那个陌生号码。

“你还好吗？她付钱了吗？”

俞静找了个路边的花坛坐下，手指冰凉。

她回复：“付了。谢谢你。你是谁？”

对方几乎是秒回。

“我叫安琪。我就是上周被她坑了的那个‘小A’。”

“我当时没你好运，也没你反应快。”

“我傻乎乎地付了全款，她说回头转我。结果她只转了我买的那些东西的原价，满减的折扣她全吞了。等于我花全价，陪她买了打折的东西。”

俞静看着屏幕，一阵后怕。

如果她今天没有收到这条短信，她也会成为下一个安琪。

“她是怎么……？”

“她是怎么盯上我的？”俞静问。

“我们这种人。”安琪发来一个苦笑的表情。

“刚来大城市，没什么朋友，工作看起来还行，但又不够光鲜。最重要的是，我们看起来‘好面子’，也‘渴望’能和她做朋友。”

“她朋友圈那些光鲜亮丽，一半是真，一半是P的。”

“她就是个‘拼单名媛’，但她从不自己付钱，她只负责‘攒局’，然后让别人当冤大头。”

“我上周被坑了1500，回去气得睡不着。后来在另一个群里吐槽，才发现她是个惯犯！”

“有人说看到她在朋友圈发了你的照片，说要和你逛街。我就猜到她又要故技重施。”

“我费了好大劲才找到你的联系方式，幸好赶上了。”

俞静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只能打出：“谢谢你。”

“不客气。我也是不想再有人上当了。”

“对了，你最好把她拉黑。她这个人，恼羞成怒，什么都做得出来。”

安琪的提醒刚到。

孟蕊的微信就弹了出来。

一连串的语音。

俞静没有点开。

她不想听孟蕊的尖叫。

紧接着，是文字。

“俞静，你真行啊！”

“你他妈的算计我？”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故意在专柜给我难堪？”

“你以为你是谁？一个村里来的土包子，我带你见世面，你还反咬我一口！”

“你真恶心！”

“为了几千块钱，连朋友都不要了！你这种人，活该一辈子用便宜货！”

“活该你一辈子穷死！”

一句比一句恶毒。

俞静静静地看着。

她心中最后一点对那份“友情”的幻想，也破灭了。

她看了一眼手边的纸袋。

4477元的“便宜货”。

她笑了。

她点开输入框，慢慢地打字。

“朋友？”

“朋友是用来计算折扣率的，还是用来计算背叛的？”

“我用什么货，是我自己一笔一笔记账、一分一分攒钱买的。我花得心安理得。”

“你用什么货，是靠骗朋友A B单来的。”

“孟蕊，你那7922.12元的账单，付得还开心吗？”

消息发送过去。

对方的聊天框上方，立刻显示出“对方正在输入”。

那个提示闪烁了很久。

足足有五分钟。

最后，俞静等来的，是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孟蕊把她拉黑了。

和安琪说的一模一样。

06

俞静回到她那三十平米的出租屋。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她把那个小小的纸袋放在桌上。

那瓶1800的精华，在灯光下闪着幽幽的光。

她脱力般地坐在椅子上，这才感觉到后背全是冷汗。

刚才在专柜的对峙，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她不是一个善于冲突的人。

她习惯了退让、忍耐、和气生财。

这是她第一次，为了自己的利益，当众撕破脸。

她感觉很累。

但也感觉……很爽。

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了自己人生的爽感。

她打开电脑，登陆了那个加密的表格。

她在那一排排紧巴巴的预算下面，新建了一行。

“2025年11月2日。”

“科目：人际交往学费（孟蕊）。”

“支出：4477.72元。”

她看着这个数字，心疼得抽搐。

这笔钱，是母亲三个月的进口药。

是她半年的房租。

是她本来用来犒劳自己的年终奖。

她点开另一个文档，那是她和孟蕊的聊天记录。

她从头看。

从第一句“你好吗”。

到“我记得你爱喝拿铁”。

到“女人要投资自己”。

到“我先转你一点”。

再到“我们是闺蜜嘛”。

现在看来，句句都是圈套，字字都是算计。

孟蕊精准地抓住了她的自卑、她的虚荣、她对“上层生活”的向往，以及她对上层生活”的向往，以及她对“友情”的渴望。

她用一点点廉价的赞美和口头上的“慷慨”，就让俞静心甘情愿地走进了陷阱。

那个860元的午餐，就是一次试探。

俞静没有去要，孟蕊就知道，这个“朋友”，朋友”，“吃”得下。

俞静感到一阵恶寒。

她以为自己只是去交个朋友，却没想到对方是来“精准扶贫”的——扶她自己的贫。

她删除了和孟蕊所有的聊天记录。

然后，她点开了安琪的头像。

“你好，安琪。我刚把她删了。”

“我能问问……你也是做数据相关的吗？”

这是俞静的职业病。

她不相信巧合。

那个短信，发得太及时了。

而且，那个短信里，准确地提到了“A B单”，这说明对方很懂这里面的猫腻。

安琪回得很快。

“哈哈，被你发现了。”

“我不是做数据的。我是那家商场的楼层经理。”

俞静愣住了。

“那你怎么会……”

“孟蕊是惯犯。上周她带安琪来买东西，安琪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当时就被坑哭了。我调监控看了，也问了专柜BA，才知道孟蕊的套路。”

“我当时帮安琪报了警，但警察说这是经济纠纷，而且金额不大，很难立案。最后不了了之。”

“安琪被她拉黑，钱也要不回来。”

“我今天休息，在商场逛街，正好看到孟蕊又带了个女孩（就是你）进了那个专柜。我看你的穿着打扮，和安琪太像了。朴素，紧张，但又有点向往。”

“我就知道，她又要下手了。”

“我在专柜附近等。我看到你们在里面挑了很久，也看到孟蕊一直在劝你多买。”

“我让那个专柜的BA（她是我手下）把你的会员手机号发给我。我就给你发了那条短信。”

俞静彻底惊呆了。

原来，今天救了她的，是一个素不相识的、正义感爆棚的楼层经理。

“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俞静打字的手都在抖。

“谢什么。我就是看不惯这种欺负老实人的人。”

“你今天干得漂亮。我在旁边都看到了。你拿出计算器那一刻，真帅。”

“那个BA都跟我说，解气。”

俞静的脸红了。

“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就想着不能被她骗了。”

“你做得对。对付这种人，就不能给她们留面子。你越要面子，她越坑你。”

“对了，你花了四千多，是不是也挺心疼的？”安琪问。

“……是。”俞静老实承认。

“我给你个建议。”

“那个牌子，七天无理由退货。”

安琪发来一个“挤眼”的表情。

俞静看着桌上的纸袋，猛地站了起来。

对啊。

她可以退货。

她为什么非要留下这笔“学费”？

她不是孟蕊，她不需要这些昂贵的瓶罐来装点门面。

她有她的首付，她有她的生活。

她拿起纸袋，看了一眼小票。

日期：11月2日。

她抓起钥匙，冲出了门。

她要回去。

她一分钱都不想花在这场骗局上。

07

俞静再次冲回国贸时，天已经快黑了。

她跑得气喘吁吁，头发都乱了。

还是那个专柜，还是那个BA。

BA看到去而复返的俞静，一点也不惊讶，反而露出了一个“我懂你”的微笑。

“你好。”俞静把纸袋放在柜台上，你好。”俞静把纸袋放在柜台上，“我想退货。”BA的态度比之前更好了。

“小票和刷卡凭证带了吗？”

“带了。”

“商品未开封吧？”

“没有，刚买的。”

BA熟练地检查了商品，核对了小票，然后开始办理退货手续。

“您稍等，退款会在7个工作日内原路返回到您的卡上。”

“谢谢你。”俞静真诚地说。

“不客气。”BA压低了声音，不客气。”BA压低了声音，“孟小姐那样的人，我们见多了。您是第一个敢当面拆穿她的。”

“给您点赞。”

俞静办完手续，一身轻松地走出了商场。

她感觉自己从一场高烧中痊愈了。

她一分钱都没花。

她不仅没有被骗，还全身而退。

她甚至还戳穿了一个骗子。

她给安琪（楼层经理）发了条微信。

“我全退了。”

安琪回了三个“大拇指”的表情。

“干得漂亮！这才是‘有效节省’！”

俞静看着安琪的回复，忍不住笑了起来。

“安琪姐，为表感谢。我请你吃饭吧。这次……我绝不A B单。”

“好啊。不过我请你。你刚受了惊吓，我得给你压压惊。”

“我们去吃公司食堂吧，四菜一汤，十五块管饱。比八百六的融合菜好吃。”

“好！”俞静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觉得，这才是她想要的朋友。

她回到家，打开了那个加密的表格。

她找到“人际交往学费（孟蕊）”那一栏。

她把“支出：4477.72元”，改成了支出：4477.72元”，改成了“0”。

然后，她给母亲的账户，转去了一万块钱。

那是她这个月的工资，加上了她原本打算买护肤品的“投资款”。

她发了条微信：“妈，下周就去换进口药。别心疼钱，儿子……哦不，女儿有钱。”

她打错字了，但她不想改。

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刚打赢一场战役的士兵。

她关掉表格，不再看那个遥远的首付目标。

她觉得，今晚的自己，比住在任何大房子里都富有。

她保住了自己的钱。

更重要的是，她保住了自己的尊严。

她不再是那个羡慕虚假光环、渴望被“上流”认同的俞静了。

她是那个会在国贸专柜前，顶着压力，冷静地按着计算器，一笔一笔核算折扣率的俞静。

她活得清醒，也活得坦荡。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